antoni13

【储存页】白色巨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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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夕快乐

 

*大篇幅私设，只当是有感而发

 

 

朱正廷是临时接到任务的，彼时他正在医院值班，在病毒已经大肆蔓延的现下，他很清楚身为一名医生，他没得选。他欣然接受任务，在请愿书下按上手印，一切就绪，他才想起该打电话告知黄明昊一声，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，朱正廷叹了一口气，年关将至，他的警察小男友怕是正奔波在各地抓捕在逃嫌疑人，朱正廷无奈地摇摇头，看了一眼时间，已是凌晨三点。再过五个小时，他就要启程前往江城，他看着一旁正与家人视频通话的同事，不知怎的，有些心酸又有些庆幸。心酸于没能和黄明昊好好道别，庆幸于不会因为拨通了电话而生出更多眷恋与不舍。

 

黄明昊的电话回拨过来的时候，朱正廷已经在去江城的车上，电话接通，朱正廷只淡淡说：

 

“院里临时有任务，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家过年了，你注意身体，还有你的胃，别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。”

 

语气如同往常一样，可黄明昊却听出了弦外之音，黄明昊彼时刚抓获一名嫌疑人，累得恨不得躺在地上，朱正廷的话却让他陡然清醒，他沉默了一会儿，终是说道：

 

“江城比我们这儿冷多了，你小心着凉。”

 

他的眼睛无端有些痒，他伸手想捂住眼睛，却还是有泪水淌下。黄明昊是知道这场病毒的危害性的，他连续穿梭了好几个城市抓捕逃犯，都能瞧见每个城市人们的恐慌，每个人都像是戴着防毒面罩一般，恨不能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。可偏偏，他的爱人，他的朱正廷选择了去往江城。作为黄明昊，他自然不愿意朱正廷去冒这样的险，可是身为一名警察，黄明昊知道，他拦不住朱正廷的。就像他每一次出紧急任务，朱正廷也从不会阻拦，当穿上警服或是白大褂的那一刻起，当他们宣誓的那一刻起，他们早已经注定了义无反顾。

 

“明昊，提前祝你新年快乐。”

 

朱正廷依旧温柔，黄明昊清了清嗓子，小声说：

 

“新年快乐，正廷，还有，我等你回来。”

 

三言两语之间，一切都不必再说明白。黄明昊挂断电话，整个人都有些发抖，他的胃开始隐隐作痛，而后疼痛开始剧烈，脸上都开始有了一层细密的汗，他强忍着痛起身泡了一碗方便面，狼吞虎咽之下，氤氲的热气里，他想起和朱正廷刚交往的时候。

 

他们的相识，是因着黄明昊抓捕犯人时遇到抵抗受了伤，碰巧，遇上了彼时还是实习医生的朱正廷，不知怎么，一见如故抑或是一见钟情，竟也就这样在一起了。交往之后，朱正廷总是盯着黄明昊的一日三餐，黄明昊的胃不好，算是职业病，但是工作原因，很多时候都是方便面当饭吃，而朱正廷瞧见了就会夺过方便面，倒掉或是扔进垃圾桶。黄明昊每次都只好笑着认错，实在不行，就偷一个吻，换来的也多半是朱正廷的“拳打脚踢”，黄明昊想起来都觉得有趣，胃疼也好了一些，他看着窗外的天，小心翼翼地默默祈祷。

 

惟愿心上人平安。

 

手机的通知音拉回黄明昊的思绪，他看了一眼，是新的任务，黄明昊伸了个懒腰，准备洗个澡睡一会儿，而此刻的窗外，天色都已渐渐亮起来。

 

城市的清晨即将到来。

 

朱正廷到达江城中心医院的时候，才发现这边的情况比他想象中更加严重，他快速全副武装，直奔主任办公室，而主任却都已没有时间理会朱正廷，接二连三的病患被送来，朱正廷和同事几乎是立刻达成共识投入到了救护中。一名江城当地的中年人死死拽住朱正廷的胳膊，不停在问：

 

“医生，我是不是快不行了？”

 

朱正廷的眼眶一下子有些发热，他摇摇头安慰道：

 

“您放心，我们一定给您尽力治，别担心。”

 

朱正廷看着护士给病人量体温，抽血，鼻子有些发酸，他想起黄明昊总说他心太软，不适合做医生，可在这样的场景，朱正廷真的没法儿铁石心肠。他询问了病人的病史，记录了病人这段时间所接触的人，给病人开了点滴。同行的护士向朱正廷竖起大拇指，朱正廷也只是笑笑，虽然，在口罩之下，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。朱正廷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，但他竟已经有些开始想念黄明昊，不知道黄明昊有没有好好吃饭，不知道黄明昊的工作忙不忙。

 

除夕将至，大概真的不能一起过年了。

 

又何止是不能一起过年呢。

 

黄明昊这次要抓捕的逃犯是出了名的凶狠，在逃多年，好不容易有了行踪，警方自然是要派精锐出动的，只是黄明昊没曾想，抓捕竟这样顺利。他用手铐铐住逃犯，松了一口气，用对讲机同警队报告好消息，偏生忽略了逃犯眼里的那一点凶光。黄明昊将逃犯交给当地警方的时候，逃犯不知怎的竟挣脱了手铐，掏出一把尖刀，明晃晃的，向黄明昊刺去。黄明昊迷迷糊糊快失去意识的时候，眼前仿佛瞧见了烟花，他恍惚想起，今日是除夕。

 

“朱正廷，你还真是没骗我。”

 

黄明昊被推进了医院，他的意识有些涣散，他想起朱正廷总开玩笑说医院就像是白色的巨塔，塔里是各种各样的人。他又想起，有一年自己出任务也是负伤回来，恰巧送到朱正廷任职的医院，虽说不是朱正廷所在的科室，朱正廷那红了的双眼他也一直记到现在。那会儿他是怎么说的来着，哦，他想起来，那会儿他对朱正廷说：

 

“我不会再让你担心，我会照顾好自己。”

 

黄明昊想要扯起嘴角，也已没了力气，他听到周围嘈杂的声音，他有些疲惫，想要合上眼，不知道朱正廷回来会不会哭，黄明昊想，他终究没照顾好自己，朱正廷一定会生气的。

 

他陷入了黑暗。

 

朱正廷整个人突然有些站不稳，一旁的医生扶住他：

 

“你也连轴转这么几天了，要不休息一下？”

 

朱正廷摇摇头，继续挨个病房地巡察，他有些透不过气来，却不明原因，胃部左上方有些隐隐作痛，同行的医生终是看不下去，强行勒令朱正廷休息半小时，朱正廷瘫坐在那儿，疼痛依旧没有减少半分，他几乎是本能地感知到，黄明昊出事了。他想要拿起手机打电话，却又生怕知晓什么，也生怕黄明昊担心自己，他用手护住了疼痛的部位，轻轻笑着说：

 

“黄明昊，除夕到了呢，除夕快乐呀。”

 

疼痛似乎就好了一些。

 

朱正廷刚要起身，便被突然冲进来的病人家属一把抓住，一时之间，他都不晓得打在自己身上的到底是多少拳头，医院里一下子又乱哄哄的，朱正廷因着疲累整个人倒在地上，迷蒙间，他听见那些家属在嚷嚷：

 

“凭什么你们能穿防护服！你们这些医生，根本就没在好好治病……”

 

朱正廷胃部左上方又开始痛起来，他整个人蜷成一团，有医护人员将他扶起来，他真的太累了，几天没合眼，还要经受这样一遭。朱正廷想起，每每出现医闹纠纷的时候，黄明昊总会心疼地保住自己，但黄明昊从不会说让朱正廷不要当医生的糊涂话。朱正廷接过同事递来的水，摆摆手，站起来：

 

“走吧，继续工作。”

 

朱正廷依旧在同病毒作斗争，在和死神赛跑，以至于忽略了响个不停的手机，直到除夕夜都要过去，他才得以喘息片刻。他拿起手机，看到许多未接来电，他又开始痛起来，他回拨过去，电话那头是泣不成声：

 

“正廷哥……明昊他……他快不行了……”

 

之后的字，朱正廷一个也没听进去。他想要冲回去，可他的双脚被死死定在这儿，他想起从前他和黄明昊开过玩笑说都是高危职业，不知道他俩谁会死在前头，可他从没想过是这样一种可能。朱正廷忍住疼痛，哽咽道：

 

“他说了什么？”

 

“他说，他等你回来，还说，除夕快乐。”

 

泪水几乎是一下子涌进了眼眶，朱正廷恨不能失声痛哭起来，可他最终只是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，看着窗外深不可测的夜：

 

“好，帮我告诉他，我一定回来，除夕快乐。”

 

他挂断了手机，重新投入到战斗之中，去尽可能挽救生命。而他的爱人黄明昊躺在另一座城市的病房里，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。

 

医院就像是白色的巨塔，他们通通被围困。

 

“那后来呢？”

 

听故事的女孩儿入了迷，说故事的女警察笑着摸了摸女孩儿的头，说：

 

“后来，他们很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。”

 

女警看了看时间，起身去了墓地，那是合葬在一起的两个人，为了正义，为了爱，她至今记得黄明昊没能挨到大年初一就停止了呼吸，她也至今记得江城传来朱正廷感染上病毒的消息，她原本不理解黄明昊怎么会喜欢朱正廷，直到她听说朱正廷感染之后，以身试药，她才明白，朱正廷这个人的确值得敬佩。

 

女警将桔梗花放在他们墓前，她记得，桔梗花有两种花语，但“永恒的爱”这一种足以配得上这两个人。

 

她整理了一下制服，准备启程，又是一年，还有无数的出警任务等着她。

 

End

 

*除夕快乐，我真的只是有感而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