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ntoni13

眠（上）大三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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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能说 大家实在受不了 就屏蔽我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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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是七个人的第一场演唱会后台，范丞丞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人，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，全身都似被针扎过，他佯装镇定地笑，在其他队友一一祝福之后，也送上自己的祝福，可每说一个祝福词，都是在往自己的心上捅刀子。那人却还笑得温柔，他的眉眼永远带着柔和，长相却有着一股子英气，他走上前拍了拍范丞丞的肩膀：

 

“谢谢丞丞啦~”

 

范丞丞却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，那人一瞬的慌张，范丞丞不是没有看到，他只好笑笑：

 

“今天是我们七个人第一场演唱会，又是你们俩正式在一起的日子，更不能搞砸了，大家还是准备准备吧……你说是吧，正廷。”

 

朱正廷这才恢复了笑容，点点头，黄明昊更是一把搭住范丞丞的肩膀，怎么看，都是其乐融融。

 

演唱会即将开始，七个人照例聚在一起相互加油鼓劲，一如之前一起参加比赛的时候那样。如果你问范丞丞，他最想回到什么时候，那一定是参加比赛的那段时光。那段时光里，他可以借着弟弟、成员的名义肆无忌惮地接近朱正廷，但倘若你问范丞丞，他最想什么时候认识朱正廷，范丞丞一定会说，至少要在黄明昊之前。

 

范丞丞和黄明昊，就像是成天追在朱正廷后头讨糖吃的孩子，旁人都觉得他们仨关系好得过分，可只有三个人自己知道，关系好也分层次。

 

范丞丞常听人们说，感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，可范丞丞这几年的切身体会告诉他，感情真的有先来后到。

 

所以，如果可以重新选择认识朱正廷的时间，范丞丞一定会选择至少在黄明昊之前。只是，他从未想过，这世上竟真的有如果。

 

按顺序，朱正廷作为队长自然是要走在最前头，但他刚踏上台阶，就听到了来自其他六个人惊恐慌张的呼喊：

 

“队长——”

 

“正廷——”

 

朱正廷不明所以，一个抬头，原来是头顶的大灯摇摇欲坠，朱正廷微张着嘴，大灯坠落的一瞬，他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，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紧，那人替他承受了所有的重量，他听见那人在说：

 

“朱正廷……如果……”

 

朱正廷张开眼，看着近在咫尺的范丞丞的脸，一片惨白的模样，其他成员和工作人员都涌了过来，朱正廷抓着范丞丞的手：

 

“丞丞……没事的，救护车马上过来了……”

 

范丞丞只是浅浅笑笑，他的头很晕，他想问问朱正廷，如果他比黄明昊早一点认识朱正廷，朱正廷的选择会不会有改变。

 

可是，他没能问出口。

 

 

“丞丞——起床了——”

 

耳边传来叫唤声，范丞丞揉了揉双眼，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的脸庞，范丞丞不可置信地环顾了四周，这分明是自己家的卧室，可明明刚才自己还在演唱会后台。范母的手掌在范丞丞面前挥了挥，笑着说：

 

“你怎么了？是不是做噩梦了，我刚才还听到你在叫谁的名字。”

 

“朱正廷。”

 

范母使命点头，又轻柔地替范丞丞擦了擦汗：

 

“你啊，快十五岁的人了，还整天让我们操心……”

 

范丞丞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，十五岁？是了，他再次环视四周，十五岁的自己，即将去美国念书的自己。

 

“妈，我不想去美国念书。”

 

范母显然有些吃惊，记忆中的儿子好像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，基本上是乖乖听话的状态，这一次，竟然主动说出不愿去美国念书。

 

“那你想？”

 

于是，她第一次看到她的儿子坚定又不容拒绝的目光，那是她读不懂的神色，简直不像一个十五岁少年该有的模样，她听见范丞丞说：

 

“我要去韩国，做练习生。”

 

我要去韩国，在黄明昊之前认识他，这是范丞丞唯一的想法。至于为什么他会突然回到十五岁，他已经懒得去想。

 

上天垂怜，给了他一个可能，他就要把这个可能最大化。

 

朱正廷，这一次，你会选择谁？

 

范丞丞的决定犹如惊天巨雷一般炸开在家里，但家人从未见过范丞丞这般坚定的模样，不知怎的竟也同意了。只是，在去往韩国的那日，范丞丞分明看到了家人不舍的模样与母亲眼里的晶莹。范丞丞一直觉得，若说上天对他还有什么仁慈，大约就是给了他这样一个家，坚实而又温暖。

 

十二月的首尔，冷得不像话，大雪覆盖着整一座城市，让范丞丞总是恍惚觉得是在廊坊，记忆中廊坊的雪到底还是太过深刻，廊坊的故事也注定不会忘却。父母和姐姐早已打点好一切，范丞丞被领到练习室的时候，练习室只有一个人在跳舞。不是后来范丞丞见过无数次的那种舞蹈，而是那种带着古代韵味的舞蹈，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，摇曳生姿，虽然不恰当，但这就是范丞丞的感受。

 

他看得入迷，心中更是雀跃，他终于走向了朱正廷，以全新的姿态，这是他们全新的故事。

 

还在舞蹈的人似乎意识到有人来了，停下了他的舞蹈，简单地和带领的工作人员进行交谈，而后，范丞丞看着朱正廷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，露出好看的笑：

 

“你好啊，我是朱正廷。”

 

范丞丞握住了那只伸出的手，不似样貌那般高冷，语调也带着一种温柔：

 

“你好，我是范丞丞。”

 

你好，十九岁的朱正廷。

 

范丞丞记忆中的朱正廷总是一副温柔又暴力的样子，可以说，范丞丞从未见过这样的朱正廷，十九岁的朱正廷，温柔地不像话，又天真地肆无忌惮。范丞丞不得不承认，无论是何时何地的朱正廷，都总能轻而易举令自己动心。

 

十几岁的年纪里，异国他乡的岁月里，出现相仿年纪的，为着一个目标而来的少年一同练习，自然是容易熟络的。朱正廷有时候会随意地把头靠在范丞丞的肩膀，而后说着不咸不淡的玩笑话，范丞丞也总是在一旁附和，他知道，他不可以表现得太过明显。

 

他不想吓到朱正廷。

 
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范丞丞掰着手指头数着天数，他知道，再没多久便是朱正廷和黄明昊一起参加韩国比赛的时间了，可黄明昊至今没有出现。范丞丞心里是有希冀的，是不是这一次，他可以成为那个陪伴朱正廷走过那段坎坷的人。然而，在某一天早上，范丞丞和往常一样来到练习室，远远就听到工作人员的声音：

 

“这是新来的练习生，过段时间公司打算让你们俩一起参加比赛……”

 

“砰”

 

一句话，在范丞丞心头开了一枪，他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，果然，他看到了笑得依旧温和无害的朱正廷正和新来的练习生打招呼，那新来的练习生更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，上窜下跳的。

 

“丞丞，你来啦……”

 

朱正廷招呼范丞丞过去，范丞丞只好笑着，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，朱正廷拉过范丞丞的胳膊，向新来的孩子介绍着：

 

“这是范丞丞，比你大两岁，我们一起练习了快半年了，他很棒的……”

 

朱正廷还说了什么，范丞丞并没仔细听，他的目光一直打量着眼前的小少年，十三岁的模样里满是稚嫩，范丞丞向来嫉妒他缺席朱正廷的那段岁月，可他从不恨黄明昊。大概是在家里受尽了宠爱，突然有一个弟弟整天和自己打闹，让范丞丞觉得也不错吧，然而，在经过那么多之后，范丞丞对于黄明昊的情感愈发复杂。

 

比起嫉恨更多的是害怕。

害怕即使先后顺序不同，结果依旧一样。

 

黄明昊到底才十三岁，他很高兴地露出灿烂的笑容，还有些咋咋呼呼：

 

“真的吗？哥哥们一定要帮帮我……”

 

彼时的黄明昊还是会喊哥哥的年纪，范丞丞不由发笑，他尽力回避心中那些阴霾，不断提醒自己，故事已经不同，他不能太贪心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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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了黄明昊的练习室总是充满欢乐，朱正廷格外疼惜这个十三岁的少年，大概是觉得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出来，太不容易。虽说范丞丞也是小小年纪出来打拼，朱正廷却总觉得范丞丞和黄明昊是不一样的，范丞丞身上总带着一种莫名的成熟气息，可以让人安心，而黄明昊显然还是个愣头青。

 

朱正廷把所有的精力似乎都放在了黄明昊身上，范丞丞不由心底发苦。深夜的练习室，范丞丞一个人坐在地板上，风吹起窗户，也不觉得冷，电灯突然亮了起来，范丞丞抬头：

 

“正廷哥……”

 

朱正廷一言不发地坐在范丞丞身边，将手中的水递了过去：

 

“大晚上，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？”

 

范丞丞摇摇头，看着朱正廷有些生气和担忧的模样，还是半真半假地说了句：

 

“我只是在想，为什么我不能参加比赛。”

 

为什么我不能改变这一切，为什么我依旧是个旁观者。

 

朱正廷终是叹了一口气，他摸了摸范丞丞的头发：

 

“公司这么决定总有它的道理，丞丞，只是个比赛而已啊，结果怎么样都不一定。况且，明昊那孩子……”

 

“明昊，明昊……朱正廷，在你心里是不是只有黄明昊！”

 

范丞丞突如其来的愤怒让朱正廷无力招架，始作俑者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，他想开口补救，却又不知怎么解释。他要怎么解释那些日子里，他所一点一滴累积的不甘与气忿。朱正廷慢慢靠近了范丞丞，双手搭在范丞丞肩上：

 

“明昊还是个孩子，是弟弟啊……”

 

这样的解释，范丞丞懒得理会，因为记忆中朱正廷也这样说过，结果还不是……范丞丞扯了扯嘴角，点点头：

 

“对不起……我只是压力太大了……”

 

他的害怕，他不能说出口。

 

范丞丞慢慢站起来，想着先回宿舍歇会儿，不曾想，朱正廷也站了起来，给了范丞丞轻轻的，一个拥抱：

 

“我们丞丞也很棒的……总有一天，我们都可以站在很大的舞台上……”

 

或许是这话太过动听，或许是这人太过温柔，范丞丞竟然有落泪的错觉。

 

“正廷哥——丞丞——”

 

黄明昊不适当地突然出现，朱正廷很快放开了范丞丞，黄明昊跑过来一把牵住朱正廷的手：

 

“哥，你们这么晚干什么呢？”

 

少年的语气带着倦意，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，朱正廷忍不住捏了捏黄明昊的脸：

 

“现在没事啦，回去睡觉吧，再不睡就长不高了。”

 

明显是哄孩子的语气，却带着宠溺，刺得范丞丞生疼。

 

黄明昊拉着朱正廷走的时候，还不忘叫上范丞丞，范丞丞一言不发地跟在那两人后头。他总以为，感情分先来后到，此刻，他却开始怀疑。

 

感情也许不分先来后到，只是分对象而已。

 

黄明昊和朱正廷愈发没日没夜地练习着，他们的比赛越来越近了。期间，他们三个一起度过了彼此的两个生日。到了朱正廷和黄明昊要踏上征程的那一天，朱正廷有去找过范丞丞，可范丞丞却闭门不见，朱正廷在门外的声音明显低落，但很快，范丞丞听见了黄明昊的声音：

 

“正廷哥，我们走吧，工作人员在催了……”

 

说着，黄明昊抓起了朱正廷的手，朱正廷当下还有犹豫，黄明昊则笑着说：

 

“哥，我们的比赛如果有好的成绩，丞丞也会替我们开心的，不是吗？”

 

朱正廷愣了愣，门内的范丞丞也愣住了。随着脚步声渐渐地走远，范丞丞透过门缝看着朱正廷和黄明昊渐行渐远，他突然有些厌恶起自己，明明朱正廷和黄明昊都将自己当成兄弟，可自己面对他们的时候却没办法平静。

 

十七岁的范丞丞，安上二十岁的灵魂。

 

朱正廷和黄明昊的那档比赛开始的时候，范丞丞正一个人在练习室里，他本不想去看，因着他也经历过这样的比赛，太残酷又太温情。可在经过便利店的时候，抬头看到了便利店电视机中恰好一闪而过的朱正廷，范丞丞还是停下了脚步。

 

那是他未曾见过的朱正廷，介于他刚认识的十九岁和他熟悉的二十二岁之间。褪去了一些稚气，也还没有顶着那样大的压力，反倒自在和轻松的模样。镜头切换到了黄明昊，比十六岁的黄明昊更加青涩，更加稚嫩，却也更加简单。

 

范丞丞突然懂了什么，他总以为朱正廷和黄明昊的关系里，只有朱正廷一个人的呵护与宠溺，其实，黄明昊更是用了短短一年时间长成了大人模样。

 

原来这么久以来的溃不成军，从不是没有缘由的。

 

“哥——又在想丞丞吗？”

 

黄明昊在宿舍里用中文问着发呆的朱正廷，朱正廷回过神来，笑了笑：

 

“没啊……”

 

“骗人。”

 

十五岁的黄明昊已经有了很敏锐的洞察力，他很清楚，朱正廷在说谎，他也很清楚，自己在计较。直到朱正廷坐到自个儿身边，像往常一样摸了摸黄明昊的头发：

 

“怎么了，又生气了？”

 

黄明昊嘟起嘴，怨念地看了一眼朱正廷：

 

“我不是小孩子了！”

 

朱正廷也不生气，反而笑得愈发开怀：

 

“是是是，你是十五岁的小大人了……”

 

黄明昊干脆不理朱正廷，直接倒在床上，翻过身去，朱正廷摇着头给黄明昊盖好被子。黄明昊在半夜醒来的时候，听到朱正廷在说梦话，他好奇的走过去，凑上前听，想着明天要怎么取笑他的哥哥，可他却听见朱正廷在叫：

 

“丞丞……”

 

黄明昊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，他不敢乱动，甚至不敢呼吸，迷迷糊糊地回了自己的床，十五岁的少年心中，第一次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。就像是泡腾片被丢入水中时，会泛起密密麻麻的气泡，黄明昊的心里，好像全是气泡了。

 

他不明白，范丞丞不过是比自己早了半年认识朱正廷，怎么就比自己重要这么多呢，明明他才是最喜欢朱正廷的。

 

少年不知道，如果在喜欢前加上一个最字，那就不是喜欢了。

 

是爱。